2016 年 9 月 5 日,家住 5 楼瘫躺在床的 96 岁杨娭毑,终于盼来了苦苦等待的新导尿管。送管上门服务的是来自湘潭市第一人民医院神经内科的护士肖真。在一个外行人眼里,从物品摆放、作业淮备、身体检查、消毒作业到最后收工,前后不过短短十几分钟,小肖就已将尿管妥妥地更换完毕。而就是这么一个看似
简单的操作背后,不仅隐含了一家正规医疗机构不为人知的莫大勇气,也蕴含了一个普通百姓的洪荒之力,同时揭示出基层医疗机构服务的缺失现状及市场空白。

    2016 年 8 月 1 日,杨娭毑在家中突发脑梗死,被紧急送往湘潭市第一人民医院神经内科 ICU 救治。经过近一个月的医护,杨娭毑病情基本稳定下来,但左侧身体偏瘫形成,生活再也无法自理,此后只能长期卧床静养。家属将其接回家中,购置了气垫床,淮备开始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翻身擦澡、接屎端尿的精心照
料。可就在这时,一个始料未及的问题出现在家属面前,那就是杨娭毑住院时就已接好的一根留置导尿管。
按照使用规定,留置导尿管最多只能使用 15 天,15 天后则必须更换,更换过程毫无疑问将涉及到消毒作业及专业操作。 显然这些都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所无法做到的。 为此, 杨娭毑家属满怀希望地先后联系了市里各大医院办公室急诊科、120 急救中心、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乃至附近的私人诊所,最后竟都被异口同声地拒绝: “对不起,我们从不提供此类上门服务。 ”
这个答复一下让家属傻了眼。起初一直想着毕竟只是更换一根导尿管,住院时这项作业收费不过十几元,时间也不过十几分钟,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。没想到竟困难到找不到一家愿意提供上门帮扶的专业医疗机构! 即便在家属反复说明“老人年纪太大、中风偏瘫且所住楼层高又没电梯”的情况下,同时家属还明
确表示愿为上门护士提供门到门的接送时,也依然一次又一次被拒绝。万般无奈之下,家属拨打了 12345 市长求助热线。3 个工作日后,家属等来了市卫生局工作人员电话,但大意仍是问题很麻烦:基于对上门提供医疗服务可能存在较大风险隐患的共识,所有医疗机构都不愿提供此类服务。而最该提供此类服务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则表示 “基层医疗机构不具备提供此类医护服务的专业能力” 。千言万语最后还是汇总成了一个字,那就是——“难” 。一筹莫展的家属最后又想到了互联网。通过上网查找,发现广东省家庭医生
协会开发了一款提供开放式医疗及护理服务的手机 APP 平台“U 护” ,聚集本省大量医生和护士资源,集合他们的空闲时间,为居民提供居家专业护理服务及临终关怀等服务。该平台一经推出立即引爆了市场,反响激烈。但可惜的是,目前其服务范围仅限于广东省及全国少部分省会城市(还不包括长沙) ,远水救不了近火。已使出洪荒之力而无果的家属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杨娭毑面临尿管超期使用,随时可能引发感染风险,内心焦急万分却无能为力!就在这最艰难的时刻, 杨娭毑家属从湘潭市第一人民医院神经内科护士李春宵那里获悉,她们科室目前有一个爱心帮扶活动,可以为确实需要帮扶的患者提供类似上门服务。但小李也特意说明,院方虽然基于大量出院患者的实际居家护理需要,在院领导和科室主任的关心支持下设立了该项活动,但在目前相关市场机制及政策指导都还处于空白的情况下, 该活动的开展即便得到了很多患者的认可,院方也为此承担了较大的风险。不管怎样,对于屡屡碰壁、万般无助的患者家属来说,这仍无异于一个如救命稻草般的喜讯!家属火速联系到了该院 15 楼的神经内科护士长谢娟,并惊喜万分地确认了这一消息!在该科周仕钧主任及谢护士长的热情接待和多方协调下, 于是便有了文章开始的那一幕——上门提供护理的肖真护士不仅表现出了足够的专业、细致和耐心,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患者燃眉之急,同时还主动检查、仔细询问了杨娭毑的病情,针对性地提供了专业医护咨询服务,反复交代了长期卧床护理所需要注意的难点和要点,充分体现出了一名医疗工作者的医德仁心。当患者家属为表示感谢,真心诚意拿出早已淮备好的红包时,肖真却如触电一般弹出好远,连连摆手,坚决拒绝。此情此景,让现场的患者家属不由得眼眶一热,心头一暖。而当肖真忙完后被送回医院时,时间已是当天中午快 1 点。在与肖真的沟通聊天中,她多次提到“医患双方最需要的是换位思考,是相互理解和尊重” ,这是她们作为护士最大的工作感触。其实何止医患关系,即使一个社会的整体和谐与发展,也离不开相互理解、相互尊重以及相互信任。但一根小小的导尿管更换,却需要普通百姓举洪荒之力去推进,这里面所涉及还不仅仅是简单的风险信任问题。面对国家“未富先老”的尴尬现状,面对老年慢性病的逐年高发,慢病养护以及有效且费用低廉的居家护理需求显然在日益扩大。如何充分利用现有的社会卫生资源,不断提高基层医疗服务的质量和效率,如何通过对将居家慢病养护逐步纳入医保体系,来持续降低全民养老医疗费用等,这才是处于社会大变革时代的我们所面临的更深层次的问题。而无论如何,对于能够开我市居家护理服务之先河,敢于迎难而上,顶风(险)作案(业)的湘潭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者仁心,笔者在此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深深的谢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