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今年73岁了,虽然有点血压高,但从来没住过医院。
这次要做疝气手术,没进病房前,问他老人家害怕不,他说不怕。我想疝气是个小手术,也无须太多的跟他老人家说那些安抚的话,昨天替他老人家办好住院手续,吃过晚饭,父亲洗了澡,我让他又加服一片降压药,让小弟和弟媳陪着他去病房休息。
洗完衣服,觉得不妥,还是应该跟父亲说几句,消除他的顾虑和担忧。于是打电话给小弟,小弟说父亲和两个病友很是聊的来。催着他俩回来了。
一早我和弟媳去买菜,小弟去病房陪父亲。
我提前20分钟到科室。把机器和试剂淮备好,然后学生和同事华仔接踵而来。交代学生,试验的时候务必认真仔细地查对病人信息,请华仔帮着照看一下,又到主任办公室跟刘主任说明情况,之后我便去了三病室。
躺在床上的父亲,脸色比往常红润。
“坏了!”我想。
问护士,早晨父亲的血压是多少,护士说:100/170mmHg,并说已经给他老人家服了一片尼群(降压药,全名:尼群地平片)。
我轻轻的抓起父亲的手腕,握在手心里,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按在父亲的腕动脉上,数着脉搏,脉象虽然有些快,但还均匀。同时问父亲是不是很害怕,父亲回说不是,他说病房太热,昨晚一夜没睡着。
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,我看到了他那疲倦又闪烁着恐慌的眼神。便对父亲说,您睡觉就是,等醒来了一切都好了,父亲真的闭上眼睛睡了。
这时麻醉医生进来,让我跟随他进了医生办公室,详细地跟我说明手术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和意外。当我在麻醉手术单上签上我的名字后,父亲就被手术室的医生接走了。
陪着父亲到了手术室,麻醉科技术主任康老师对父亲说:“徐老!睁开眼睛,不用怕,麻药一上,手术一会就做完了,一点感觉都没有的。”
父亲真的睁开了眼睛。
我想,父亲在女儿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医院里,在女儿熟悉的人群中,应该不会害怕了吧。
等在手术室外,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,两眼盯着不时开开合合的手术室的大门,不停的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看时间,好怕父亲血压高被推出来,延期手术,或者出现意外。期间刘主任来电话说,他已经派了人在我的岗位上,让我不用牵挂科室里的事情,安心在这边陪着父亲,主任的一番话让我心里暖暖的。
半小时过去了,我想父亲的手术应该开始了,悬着的心像一块石头一样落了下来。
10点15分,手术室门开了,我一眼看到汤俊,立即迎上去,汤俊摘下口罩,脸上满是喜悦,对我说:“手术完了,很成功。”站在汤俊身边的涂主任说:“我观看了整场手术,汤俊的手术做得非常的漂亮,而且用了一些他自己的小技巧。做腔镜手术找他,没错!”
其实术前有同事提议我另找医生做普通切口的,我考虑到父亲的年龄和瘦弱的身体,选择了创伤最小的腔镜术和汤俊主任,这位不善炫耀自己,埋头钻研业务,对人热情的医生。我的选择没有错!
手术结束后,父亲在麻醉休息室醒来后,才被送回病房。
第三台手术下台后,汤俊顾不上休息和吃饭,就来到了父亲的病床前,察看病情。
开始因为排尿管和引流管的刺激,父亲总是感觉到尿意,却又排不出尿,觉得膀胱很胀,硬要起来上厕所。汤俊告诉他插了排尿管,要解小便的话,尽管解就是,反复解释了几次,提起引流袋,让父亲看到了引流袋里排出的尿液,父亲才相信自己的尿是真的排出来了。
两个弟弟和弟媳跟父亲开着玩笑:“爸,你还怕不怕呀?”
父亲笑着说:“死不了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