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近植物人状态的住院病人谈国庆在唱歌?!这个令人为之一振的消息这几天一直萦绕在我脑海,只是因为忙,一直没有去看个究竟没有去证实。今天似乎还有一点时间,“谈国庆在唱歌”这事一下子从脑海又蹦跶出来,我马上问爱爱,他唱的到底是什么歌?回答说是《纤夫的爱》,并且说他暂时只会这一首,乐此不疲,情有独钟,每天只要有人给提示和起一个头,他便能断断续续地唱下去。

对谈国庆来说,他是一个去阎王殿走了一转的人。那是一个人间四月天,温暖惬意,小城的夜晚,灯火通明,微风徐徐,人们都尽量放慢脚步,享受这稍纵即逝的良辰美景。在一个叫作“星座”的歌厅,谈国庆和女友小王及一堆朋友在尽情K歌,决意不醉不归。但就在这个醉人的夜晚,惨剧发生了,意犹未尽骑在摩托车上的谈国庆被一辆疾驰的大卡车撞出很远很远,那情歌声声分明还在耳边,但唱歌的人已经无声无息不省人事命悬一线。

我决定去会会这个躺在病榻上一年多的同龄人。谈国庆半卧位躺着,他妹妹和母亲分坐他两旁床沿,三百多个日日夜夜,母女两个就是这样不离左右地照看、护卫着他,人生虽然苦短,但对于这对母女来说这一年却很漫长。重型颅脑损伤的谈国庆,术前术后昏迷了整整五个月,那个时候他是植物人状态,大小便失禁,没有任何意识,刚转入我们康复科的时候还是呈嗜睡状态,仍然大小便失禁,失语,没有视力,记忆力丧失,智力障碍,他的诊断达十个之多。他的世界是一片黑色,他的世界也是一片空白。但他的家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他,放弃他的治疗,经多方求医康复治疗觉得不理想不正规不系统之后,他的家人辗转找到了康复科罗瑞林主任,罗主任毅然决然地接下了这个重担。

曾经,香港著名女主持人刘海若在英国不幸遭遇车祸,重型颅脑损伤经当地医院治疗无望后毅然回到祖国,在北京宣武医院接受治疗。经过中西医务人员的共同努力,海若女士终于从深度昏迷中清醒过来,奇迹般地从植物人状态逐步走向康复回归社会。这例严重脑外伤治疗的成功,堪称现代医学史上的一个奇迹,为中西医携手攻克疑难危重病证树立了典范。在海若女士的治疗过程中,中医药发挥了应有的作用,中医辩证分析的指导作用得到了很好的体现。

天佑中华有中医啊。谈国庆也很有幸,在康复科,罗瑞林主任以及闵静波资深责任主治医生,中医硕士研究生何文、姚悟根为他共同施治,重型颅脑损伤患者后遗症的表现并非完全一致,罗主任更是每日必诊,结合国内外中医康复治疗的经验,以及自己的独到见解,深思熟虑,辨证施治,制定方案为:中西结合,高压氧治疗改善脑缺血缺氧,神经节甘脂护脑,中药益元气、补肝肾、活血开窍;并亲自为其开处方,指导进行头针、电针治疗以醒脑开窍、中药熏、穴位贴敷、穴位按摩并结合现代康复技术。

 于是,在康复科就有了下列有关谈国庆病情变化的描述:“谈国庆今天是被他妹妹搀扶着上的厕所!”“谈国庆今天打针的时候发飙,抱着手怎么也不肯扎针!”“谈国庆给朋友打电话了,说话有点像两三岁的孩子,笑死人”……

 这些,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没有值得宣扬的,但对于谈国庆来说,却是一个一个的奇迹!奇迹不是一下子发生的,奇迹就是这样在长达四个月的康复治疗中一点一滴地发生了。

   我快步走到床尾,谈国庆的目光仍然有些呆滞,但显然看见了他妹妹刚刚放在床上的手机,他伸出自己的手,动作有些像电影里的慢镜头,但定位很淮确。我请求谈国庆唱一首《纤夫的爱》,他的妹妹给他起了一个头,谈国庆很兴奋地接着唱了下去,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唱着,“妹,妹,你,坐,船,头,哥,哥,我,在,岸,上,走……” 吐词清晰,声音雷人。那个认真卖力劲令人忍俊不禁和为之动容!

   窗外,已经是一场来年的花开,春色满园。时隔一年,同样的老歌,同样那个人,带给家人巨大的悲痛,而今总算得到一些慰藉。在我若有所思间,那个坚强的母亲和妹妹一齐打乱了我的思绪,她们诚挚地说,明天她们就要带他出院了,他跟这里的很多病人一样,他是闭着眼睛被抬进来的,却睁着眼睛走出去,她们感谢这里的每一个医生和护士,发自肺腑的感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