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到喉癌病人“牛哥”,老肿瘤内科的医护人员无人不晓。当年留着长发的他打着赤膊,戴着气管套管,蹲在医院门口吞云吐雾过烟瘾;那烟从嘴里吸进,却又从套管里飘出,他浑然不觉,怡然很享受的摸样,让人印象深刻。与医护题材电视剧《心术》里的经典形象“钢丝男”不相伯仲。
当年的“牛哥”已经完成了全喉切除术,淮备在我科行放化疗。第一次入院时,他留着很犀利的长发,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色圆领老汉衫。戴着气管套管与人沟通不便,却不愿随身带纸笔交流,脸上总是笑眯眯的样子。他的左手受过伤,前臂全是般痕,静脉穿刺只剩一只右手,几次化疗做下来,打针难度增大。科室里年轻小姑娘都憷他的血管,却不憷“牛哥”这人,因为不管谁去打针,不管一针见血或是几针见血,牛哥都没脾气,打好了就竖起大拇指,表示感谢。
牛哥的缺点是不修边幅和烟瘾太重。进院时责任护士和他沟通要将他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剪掉,他憨憨的笑着,边摇手边往后退;要他戒烟,表面上很配合,私下里不是躲在洗手间,就是楼梯间过着烟瘾。最让人头疼的是,你抓到他,他就不停给你作揖,还把手中的烟,一掰为二,跟你讲价:意思是我就抽半根,高抬贵手啊!
牛哥有个女儿,温柔而秀气。每次女儿来看他,我们一夸她女儿漂亮能干,他就笑的很开心。听他女儿说,牛哥是个很要强的人,病成这样也不麻烦别人,哪怕是家人。凡是自己能克服的,坚决不要他人插手。在我的记忆力,他的每次住院治疗都是一个人来去,最后一次是今年8月。
这个月底,牛哥又来住院啦。这次是一家人陪他来的,当平车把他送进来的时候,我们几乎认不出他。脸已经肿的变形,气道几次堵塞,几次重新插管;右手和双足的静脉几乎硬化,穿刺极难。最可怕的是气道分泌物的恶臭,把病房里的其他患者都熏走了。他的女儿女婿都是带着厚厚口罩陪护。每次给他穿刺,都是责任护士最煎熬的时刻;时不时堵塞的气道让他很躁动,往往还没找到血管他就坚持不了了。我们只能迁就他,等他舒服点了再去穿刺。但那种恶臭实在是难以忍受,好几次责任护士杨云、郑迪,连眼泪都快憋出来了。医生几次下病重,和他家属谈话,交代可能是最后的时刻了。即便这样,牛哥依然坚持着,几次血压跌到60/40,氧饱和低到70,他都挺过来啦。最神奇的一次,居然还喝了一瓶营养快线,自己走到厕所如厕。
27日那天,天空很蓝,阳光很暖。牛哥已经深度昏迷,他的家属放弃抢救,只希望他能走得平静。护士长带领责任护士给牛哥做了最后一次生活护理,换上干干净净的被服,清理口鼻腔分泌物……28日凌晨,牛哥带着尊严平静的走了,希望到了天堂的他,依然是当年蹲在大门口偷过烟瘾时样子,一脸的满足和幸福……